抚州体育中心安置点

  灾民依依不舍离开家

  等待救援的群众

  打工仔回乡看到家已淹

  记者沿高速公路赶往抚州，大巴内坐满了乘客，其中几位是在外打工的抚州人，他们是专程回家看看的。“我家在罗针镇，离溃坝的地方只有几公里，现在家人也联系不上，急死了。”一个小伙子说。

  在距离目的地还有20多公里时，大巴里一下喧哗起来：窗外道路两旁，原先的平原已经变成一片水乡泽国，村落里的民房都泡在水里，平房只露出屋脊，楼房只剩下二楼以上没被淹。有的民房二楼上，还有村民站在窗口里向外拼命招手。远处，一艘艘冲锋舟正在往返，船上解放军战士穿着的橙色救生衣异常醒目。空中，两架直升机由远而近，轰鸣而过。

  车近抚河，从被淹的楼房和树木看，水越来越深了。“就是那里，就是那里。”一个打工仔突然站了起来，指着东面的水面，距离高速公路约一公里，可以看见一个小岛，小岛本在河中央，400米长的溃坝缺口就在小岛北侧。抚河由东南流向西北，在小岛以东数公里处转了一个弯，向正西流去。溃坝处遭受的水流压力，显然大于其他位置。受灾的四个乡镇中，唱凯、罗针两个镇地势低洼，距缺口也最近。

  “家没了……”几个打工仔的家，就在高速公路旁，那里的民房不是被淹没，就是成了孤岛。高速公路边，军车、消防车、中巴车等救灾车辆排了几十辆。一辆冲锋舟刚回到路边，两名战士正扶着刚解救出来的村民上岸。一行抱着孩子、背着包裹的村民正沿着高速公路匝道往上走。

  街道成了“码头”

  对于这次大灾难，抚州人显然没有心理准备。一名出租车司机说，“1982年那次发大水到现在，抚州一直没受过什么水灾，98年那次也不怎么样，哪想到这回这么厉害？”灾区很多村民没有提前做好准备，很大程度上就是出于这种心理。

  从抚州到唱凯镇的公路极为繁忙，运送石子的卡车在路边排了上百辆，这些石子是准备用来堵住缺口的。迎面不时遇到运送灾民的公交车，这些灾民都是刚从水里解救出来的。为了避免堵车，接灾民的中巴车大多在城区候命。“不接到电话，我们就不往那边赶。”驾驶员说。镇子主干道边上，扎着几顶军用帐篷，士兵在门口站岗，军官们在帐内紧张地讨论。

  镇中心一片汪洋，街道成了临时“码头”。一些村民撑着木排、舢板，或者将两块门板绑在一起，或者在汽车轮胎绑块木板，就成了一个小船，摇摇晃晃从水中划来。

  几艘冲锋舟刚刚接来村民，另外十几艘冲锋舟则准备出发。几排穿救生衣的战士站在路边，一名军官正在交代任务。随后，记者登上其中一艘，往水深处驶去。这是前天凌晨就从江苏连云港赶到抚州的舟桥部队，他们是“抗洪救灾模范营”。“我们已经救了一两百人了。”战士说。

  几乎每艘冲锋舟上都有一两个村民带路。还有的村民已经被解救出来，可不放心家中被困的其他人，一定要跟着前去。“你们看着，绕开水下有院墙和电线的。”操舟的战士说。不过，没一会，马达就熄火了。战士把缠在螺旋桨上的杂草去掉后，又发动了起来。漂浮的沙发、树枝成了“路障”，而最麻烦的是那些紧贴着水面的电缆。冲锋舟抵近时，不得不减慢速度，将电缆举起后通过。“如果天黑，就很难看到这些电缆，螺旋桨突然撞上，会非常危险。”操舟战士说。

  两位老太带一群孩子沿堤步行几公里求救

  白水大队楼下村紧挨着抚河大坝，有1000多村民，距离唱凯镇4公里左右。“大水来时，漫山遍野的水茫茫一片，我们一点准备没有。”村民小许和邻居们仓皇间只能往高处逃命，家有楼房的，就往楼上跑，没有楼房的就往大坝上跑。小许一家则跑到自家平房顶上的平台。“临时抢拎了一袋大米出来，但没有喝的水。”当晚，小许和8岁的儿子、60多岁的婆婆以及丈夫，在平台上熬了整整一夜。“哪敢合眼啊？水再漫上来怎么办？我们还能往哪跑？”

  第二天早上天亮后，小许听见了“突突突”的马达声，一艘冲锋舟从远处开来。“喂——”小许一家都站了起来，朝冲锋舟拼命挥手。可由于冲锋舟装载有限，只能先救老人、妇女和儿童，小许的丈夫没有上船。而让人意外的是，小许的婆婆也不肯走。“她舍不得这个家，说等等水就会下去。”小许只好带孩子先走。昨天下午，听说水还会上涨后，小许决定乘冲锋舟前去接婆婆。

  冲锋舟驶往小许家方向时，远远看见大坝上有一群人在招手。战士转往大坝，发现这群人有十来个，其中大多是不到10岁的孩子，有的还背着书包。带着他们的是两个老太太。“到我们那边到处都是树，船过不去，我们只能顺着大坝走，走了七八里路，才看到有船。”冲锋舟上的战士决定先将这些孩子和老人送到唱凯镇，小许则下了船，沿着大坝步行去接婆婆，等其他冲锋舟救援。

  下午5点，冲锋舟回到唱凯镇，战士们将孩子抱到路上，两位老太太则发愁，“我们往哪去啊？住哪啊？”记者将他们带往接灾民的中巴车，车将把他们带到抚州市区的安置点，“那里会有人接你们的。”

  战士的尴尬：不少灾民不愿走

  跟小许的婆婆一样，不少被困的村民不愿离开家，他们中间又以老年人居多。这让救援的战士们很是尴尬。

  “他们不愿走，说舍不得离开家。”刚被救的村民付师傅说，他妈妈怎么都不肯走，说是担心家里东西没了，还有一位做瓷器生意的，家里存了十几万元的货，也不肯离开。“他们都认为，水很快就会下去。”付师傅说。记者也注意到，邻近唱凯镇的一些村落，有的村民家中盖有楼房，他们中一些人站在平台上看舟来舟往，并没有求救的表示。

  “有的群众要我们救，可救出来后，他买了几瓶水又要回去。”一位战士说，老百姓有要求，他们只能答应，可这样运来运去，显然会影响对其他人的救援。在镇上，一对上午才被救出的母女坚持要上船回家，“婆婆还在家，她不肯走，我回去看看她，孩子也要一起去。”

  昨天早上6时30分左右，唱凯堤内的洪水在罗针镇长湖村附近又冲开一个缺口。天气预报也显示，24日到26日有大到暴雨。对这些坚持留守的村民，村干部们到处发传单做工作，才逐渐有人愿意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