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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上一篇  下一篇 4 2010年5月23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
提笔就老

  □洁尘

  台湾女作家朱天文和朱天心姐妹俩长得并不像,天文比较严谨,天心则比较娇黠,但都是标准的闺秀模样,也很符合闺秀姐妹一庄一谐的基本模式。我看的是她们俩年轻时的照片,天文1956年生,天心1958年生,现在都过四十岁了。现代女人过了四十如果保养不错还是挺经得住的,文、心想必还是年轻的。

  但文、心的文心却是老的,从她们提笔的花季时期开始,就已经老了。

  詹志宏说朱天文,一径描写热闹的、炫目的、芳香的事物,却透露了腐烂前、衰败前的有机分解,而且是写得若无其事。王德威说朱天心,她的作品充满怨毒之气,从最繁华的所在看到最寒凉的废墟。这两段话都深得我心,只恨不是我说的。从此也有一个结论:天文和天心在行文上恰恰与俩人在外观上给人的感觉相反,也可以说,天文比天心更加颓废,更加放浪,更加虚无。

  天心也谈到她的姐姐,怎么说?在她的小说《威尼斯之死》里:

  “去年在文学圈引起一阵讨论的小说,描写一个才25岁却老衰若僧尼的女子,隐居似的在某大厦顶端筑一间咖啡味道的小屋,成天晒晒药草、自制怪茶、看看落日和城市天际线,是我近年看过最恐怖的作品。”

  这篇小说就是朱天文的《世纪末的华丽》。天心的“恐怖”一词用的甚是厉害,是刀子嘴,也是豆腐心,很让人怜惜。有一个才华超群的姐姐作同业,个中滋味怕是酸甜各半。

  提笔就老。是有这样的作家,而且,在我看来,只有女作家才有这种可能性。男女作家的大多数是急急地写慢慢地成长,合情合理,让人放心。但隔上个几十年,就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女作家,就像刚刚转世过来但遗忘密码弄乱了,一开口就黯哑苍老,把前世今生未来给拉通了讲。她们开口讲事,有的这样开头,“……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,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,陈旧而迷糊。”这是张爱玲著名的《金锁记》;有的这样开头,“她看见闪电与雨光打在玻璃长窗前的拼花地板上。她说,陌生人时常差遣他们的影子来床边拜访她。”这是朱天文的《伊甸不再》;还有这样开头的,“嘿——别紧张,没有任何人死,没有任何事发生。”这是朱天心的《威尼斯之死》。

  我所说的提笔就老的女作家,张爱玲当然是首选,还有朱天文、朱天心等(这个“等”字包括亦舒等。又是一个“等”,跟圈套似的)。在文学上,她们是老不成祖母的,因为她们没有皱纹,没有“逐渐”这种过程。朱天文和朱天心跟张爱玲之间是有关联的,她俩的老师是张爱玲的前夫、那个作人和作文都十分复杂、滑腻、苍凉、空寂的胡兰成。难道,走近了胡兰成的女子,就会在瞬间明白“死生契阔”的道理?也会当然地成为“临水照花人”?这个问题没有道理但有兴趣,容我仔细想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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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快报 读步天下 B8 提笔就老 2010-5-23 2